9，

“我只是徒然地伸出手去。”

李轩今天这句太不吉利了，叶修决定无视他去霸图吃海鲜面。
秦经理脸色就一变。
“还封海呢，没什么好东西，叶神怎么这时候来？”
叶修的事果然圈内传遍了，秦牧云丝毫不惊讶他怎么那么闲。
叶修也理所当然道。
“放心吧我们现在也乡里相邻的，我也不能来钓鱼执法。”
秦牧云不动声色，钓鱼不会，挖坑难讲。叶修让他烫点花蛤炒盘年糕就好。
隔壁弄堂在装修。
叶修从二楼望下去，已经看得出几分雅致。
秦牧云上茶给他。
“轮回的店。”
轮回的店打着怀旧风做创意菜，都是走中高端市场，增长非常快。
第一家木皆轮回就火的不要不要的，后来的九水轮回也叫好叫座。
“这家叫‘日月轮回’，主理是跟周泽楷出身的杜明。小年轻功夫不错野心不小。”
叶修也笑。
“小秦也不差。老韩新杰都很放心你了。”
秦牧云谦虚。
“我给我们小宋师傅打个下手。”
他一直陪在一旁，叶修知道他不敢走，正吃着魏琛来找他，说荣耀电视台的“食探先锋”节目要给荣耀城美食街做专题，现在正在店里拍，要他回去摆几个pose。叶修今时不同往日，必须要发挥金字招牌的作用给兴欣多吸引视线。
“靠你了，要热度，不要仇恨！”
叶修以前对上电视反感主要是因为家庭原因。现在手里没有筹码，更不能计较太多了。只是电视台的美食节目一向奉几个大集团和厨具品牌做金主，这节目剪成什么样子，到底是热度还是仇恨叶修觉得是很难控制了。
不过幸好当今社会，仇恨就是热度。
今天黄少天也在电视台。
这两天事情多又热，他倒想再赖两天，但是和他们蓝雨一向有合作关系的“美食美刻”这天又是录制的时候，他强打精神开车去电视台。
“美食美刻”是主持人左宸锐主导的美食类节目，固定嘉宾没什么要准备的，前面做了2期和导演什么也比较熟了，今天却是隔壁“奔跑吧男神”有个嘉宾摔断腿，左宸锐跟那个制作人关系不错，就问黄少天能不能顶上，录两个游戏就好。
黄少天无所谓，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奔跑吧男神”他只看过一集，水得像广告插游戏，嘉宾边玩边把钱赚了，编导在把握嘉宾形象上有一手。
等电视台和蓝雨电话敲定，黄少天拿了台本看，正好让发型师给他弄头发。
“黄少这头发多好看呀，染黑多可惜？”黄少天的金发又透又亮，一向是他的招牌，或长或短变过数次，从来没改过色，仔细一想众人都没见过他本来的发色。发型师琢磨这染发的照片要是放上微博，黄少天的粉丝团估计就要转翻了。
黄少天从签蓝雨就没少上这种节目，这些人也混了眼熟，都跟着圈内叫他黄少。
“不是失恋了吧？”有人就开玩笑。
黄少天假笑两声，心里骂了百八十遍。
“可惜我们节目是录播，下周放的时候黄少的新发色估计已经传开了。”
“用黄少新发色初披露做个网络预告怎么样？”
“哈哈哈有道理，黄少你觉得怎么样？”
黄少天敷衍的一口答应，那边就开始录小视频准备发官微了。
现在有网络在时刻被人盯着，回不到过去面对面的小世界。
黄少天心平气和，笑容满面。离他最近的发型师却看出一丝冷冰冰的杀气。她一怔。
妖刀、冰雨，都是这位天才青年的美称。这样的人失恋也好，恋爱也好，对象得是什么样的人？
“今天叶神也上节目，黄少和叶神是不是关系不错？”
有人又找个话题。
黄少天愣了一下。
叶修向来不爱上电视，他的采访都是纸媒居多，菜品拍摄绝色，自己往往只露一双手。
“今天说不定也是叶神真容初披露哦。”
“没想到会是那个新人常先拿到独家。”
众人七嘴八舌又说起来。
头发染了二十分钟搞定，一边副导演给他把剧本又讲了一遍。黄少天这次是作为助跑嘉宾登场，摔断腿的那位会录个VCR插播，后面就是黄少天。为了感谢他伸出援手，节目组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主要是一场撕名牌，一场跑酷。最后设定他是为救国民歌后出局，保证国民认知度大涨。
歌后刚刚上了一张阔别歌坛三年的新专，长相甜美气质高雅，虽然年纪比黄少天大一点，但站在一起非常般配。摔伤的哥们本来是天后指定的西皮对象，换成黄少天后她的经纪人还跟在副导演身后来鉴定了一把，没有吭声，显然是对这次临阵换将接受了。众人赶紧打铁趁热，让黄少天也熟悉戏份。
黄少天没想到还有英雄救美的桥段，但也无所谓，帮人帮到底。
撕名牌更是本色演出。他向来眼明手快，善于观察走位。流量小男神、美女的眼泪、老奸巨猾的戏骨，动起手统统不是他的对手。
录了几个小时，最后从水里出来片场助理赶紧一块大浴巾兜头盖上去。黄少天也是没想到会有水。他没有助理，片场临时派了个人带他回棚内，再三道谢道歉。
只是衣服不能穿了，交给工作人员处理，黄少天围着那条大浴巾有点烦恼。
左宸锐又来打招呼，说已经叫人拿了他自己备用的衣服过来。还有就是“美食美刻”这期的特邀飞机延误，可能还要晚2小时。黄少天对左宸锐说到穿他衣服时那个直勾勾的眼神有点闹心……说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直接拒了。
左宸锐大概想到确实腿长有别，有点黯然伤神。
黄少天等人都走光了就给卢瀚文打电话。

10，
“瀚文？小卢？你现在有没有事？给我跑个腿。”
“好叻！黄少！你现在在哪儿呢！”
卢瀚文是新一期蓝雨训练营的新人，十分活泼，黄少天很喜欢他。
信号不太好，空调又太冷，黄少天踩了双化妆间的拖鞋走来走去。
“好的！黄少我马上来！”
黄少天很满意，接着就连打两个喷嚏。
尼玛这化妆间竟然没有一件能穿的衣服，不是脏就是臭。
黄少天暗骂，想起刚刚过来走廊里好像有两排活动衣架，他探头出去。
隔壁走道有人在抽烟，黄少天一怔，听到“叶修”两个字。
他淡定的躲在衣架后面猫过去。
“这下有他好看。”现在全面禁烟，能埋伏着抽一口的地方不多了，那人边打电话正过瘾。
“……拽不起来……都安排好了。”
突然人出来，黄少天赶紧一个转身躲在衣架后。那人见是一个披着浴巾的也没在意。
黄少天回到化妆间给叶修打电话。
“叶修叶修你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他心累。
电话那头显然意外。
“电视台啊。”
“录节目吧？果然！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报个坐标。”
“……”
“你身边还有别人吗？有人要找你麻烦。”他想到前几天的车祸就烦心，“你什么方位呢，有铭牌没？”
叶修慢吞吞的终于道。
“对门写着‘空知林筹划组’？”
“我来找你。等等这我哪儿找得到，这是那个文绉绉的节目吧？你发个定位来吧，知道怎么定位吗？你会用微信吗？”
“我会……就我……一直有人找我麻烦啊。”叶修也无语，然后自证清白用微信发了个定位。
黄少天一看还真就在一幢楼。
“你等着我来找你，别乱跑！”
“……”
“顺便帮我看看你那里有我能穿的衣服没，给我搞件衣服！”
“少天大大你裸奔啊？”叶修也惊了。
黄少天一边通话没耽误，拖着那个活动衣架挡着自己就开始灵活穿梭在通道里。
“没裸奔没裸奔，就是这身装备太差太冷了阿嚏！”
他对这里电梯什么还算熟，周围人排练的排练赶场的赶场也没人注意他。但是太冷了他没熬住把衣架上的一件他唯一能套上的给穿上了。
面对面两个人都喷了。
黄少天对自己现在的扮相有自觉，但是叶修这一身也够他笑一年。
“哈哈哈老叶你是结婚吗？”
叶修趴在墙上显然也被这视觉效果震撼，好不容易站直扯扯身上的燕尾服。
“怎么也比你强吧？你录的到底是‘美食美刻’还是‘粉雄奇兵’？”
黄少天身上是件骚粉色塔夫绸蕾丝蓬蓬裙。闪瞎眼。
“看不出老叶你还看综艺啊？”黄少天笑出眼泪，“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录‘美食美刻’。你看我节目？”
叶修关上门，免得他俩这个搭配吓到路人。
“左宸锐的节目挺有趣的；你们蓝雨有赞助；刚才在楼下看到电子屏上有通告。”
“我靠最后那条才是真相吧。”
“是合理的推测。”
现在到处不能抽烟，叶修还是叼了根棒棒糖。
“你怎么回事啊，犯了什么错误？找我救命啊？”
黄少天鄙视。
“是我救你才对吧？我刚刚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他把听到的说了一遍。
叶修点点头。
“原来如此。”
“什么如此啊。”
“晚了。”
叶修说了下他这里是怎么回事。
原来上午“食探先锋”先在荣耀城拍了店里的部分，常先说还要去电视台补拍几个棚内镜头，就让另一个挂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带他去电视台等录制。结果他一路被带着跑圈，进了一个化妆间。一阵兵荒马乱以后被搞成这一身。
黄少天狂笑。
叶修幽幽的说。
“你看‘幸福好声音’吗？”
黄少天点头。
“睡前当白噪音。”
“那是‘幸福好声音’的化妆间。”
黄少天好像已经知道了，发出爆笑。
“不知怎么他们就觉得我是来替钢琴的。”
黄少天眼前都是叶修一脸茫然被五颜六色咆哮的节目工作人员裹挟推上台的场面。
叶修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哈我靠那不是便宜你了！那节目比‘食探先锋’收视高多了吧！”
叶修看傻子一样瞥他。
“我是乐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冯宪君了吗？他是评委，还有……卧槽你不是被赶下来了吧？这就是他们想陷害你的事儿？”
“他们只是不想我上‘食探先锋’吧。”
“恩。”黄少天明白，“嘉世和电视台几个班底都有合作，你反正之前也把这些导演制作人得罪光了。你空窗大家也乐得看你出丑。‘食探’棚内没你，场外还不是随他们剪。你就是人缘差啊老叶。”
叶修似笑非笑。
“我人缘差怎么你上赶着来救我？”
黄少天语塞。
他忿忿。
“我这不是……”
叶修问。
“不是什么？”
黄少天想说担心你啊，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说这几个字，好像意义不同了。
叶修靠在化妆镜前，白衬衫和黑外套，廉价西服嵌在夸张的灯泡和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之间，居然有点深沉有点色气。
“老叶你化妆了吧？”黄少天连忙找点别的话来说，“你这头发吹一吹倒有型不少。你就不能天天这样？比你以前帅多了。”
说着说着倒像夸他了。
叶修也看了他半晌。
“你把头发漂回来啦？”
黄少天一怔，打个哈哈。
“老染也没意思，一股味道。趁电视台的人在还不让他们顺手弄了？”
“我以为你都用的无香型。”这东西影响嗅觉，妨碍他们工作。
“是吗？”黄少天开始讲自己的遭遇，“哇，真人秀真是夸张，全是剧本，那些人还挑肥拣瘦，还不看我把他们都干翻！”
“这个亚麻色很漂亮，其实就是黑的也可爱。”叶修说。
黄少天对这么直接的调情视若无睹。
“亚麻色？我染的黑色，是掉水里褪色了吧？我就知道他们染的时间太短了。”
叶修自顾自接道。
“我跟沐橙没什么事。都是以前嘉世没有话题写，那些编辑要交差，乱做文章。”
这解释又十分突兀。苏沐橙是嘉世培养的明星，叶修的好搭档。苏沐橙大美女，难得上时尚杂志叶修买一本也没什么稀奇。黄少天只是特别讨厌他们给她做的造型。
叶修默默看他脸上五颜六色，又说。
“那本杂志是老板娘拿给我的。”
黄少天一怔，兴欣老板娘是苏沐橙的大粉他也知道。但被这么一解释他更不自在了。这是讲他在吃醋吗？他才没有。他只是……只是！
叶修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一脸心烦意乱？”
“……”
“让我只想吻住你。”
“……”
靠，这色胚。黄少天脸色通红。
叶修走过来。
黄少天咬牙。
“我穿成这样你也硬得起来？”
他就是图个温暖，粉色绸裙直接套在浴巾外面。
叶修点头，一手把他浴巾从连衣裙胸口用力抽出来。
“我就知道你这人太糙不懂什么叫情趣。”
黄少天被浴巾抽出时一阵一阵的摩挲身体，简直燥热起来。
“情你妹……”
叶修笑。
黄少天紧张的快炸了。
睡过以后都不一样了，有些话再也不能讲，有些事他再也不敢做，他越接近他越紧张。等浴巾被扔到地上，他赤裸身体贴着冰凉光滑的绸面被沉甸甸的蕾丝坠着，才意识到在他面前穿女装是多奇怪的事，羞耻的两眼发花。
叶修低头亲吻他的手指。
指尖，是赞美。
手掌，是恳请。
脸颊，是亲爱。
头发，是思慕。
……
嘴唇，是爱情。
舌尖的烟味包裹在水果糖廉价的甜味在口腔里炸裂。
是苦的蜜。
黄少天突然泄了气。他浑身打颤。他唇间的秘密却更柔和，更要将他碾碎一样。
他闭上眼，闭上眼他觉得这个吻是真的，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真。锋利利刃捅破他的心，淌出粘稠的血。
柔软的唇，亲密碰触他的私密，击破他的冷静和理智。

——>>【11】